97岁奶奶的绝色一生
年1月,《一色一生》一出版就刷了屏,
豆瓣评分高达9.2,
读过的人惊艳于这本书“破格的美”,
更打动人的是作者志村福美传奇而励志的一生:三十二岁,离婚带两个小孩,为了谋生开始做染织,
四十岁,举办第一次作品展,
六十六岁,被认定为日本“人间国宝”,
九十岁,获有“日本诺贝尔奖”之称的京都奖,
川端康成评价她的作品:
“优雅而微妙的配色里,
贯通着一颗对自然谦逊而坦诚的心。”
用植物染的各色丝线织成的裂《一色一生》是日本染织家志村福美的自传性随笔集,年出版后,第二年便获得了大佛次郎奖(日本最高文学奖之一)。从那时到现在,这本10万余字的小书已在日本畅销了30余年。由上及下分别是:《樱花袭》年,《栀子熨斗目》年,《勾兰》年,《松风》年,皆为志村福美创作,分别由个人和滋贺县立近代美术馆收藏志村福美曾与一批日本民艺大师相交、相知,柳宗悦、富本宪吉、河井宽次郎、稻垣稔次郎等都曾给她引导。她也深受歌德《色彩论》、斯坦纳《色彩的本质》和蒙德里安作品的启发。尽管是人到中年才投身染织,志村福美却凭借极强的色彩天赋和动手实验的精神,积极地投入创作中。志村福美在年京都奖颁奖典礼上
在日本工艺界和文学界,志村福美的成就早已得到公认。早在年,她就被授予“人间国宝”称号。年,她获得了有“日本诺贝尔奖”之称的京都奖,颁奖词是:“在化学染料兴盛的当下,坚持用植物染色的丝线作为自己的视觉语言,然后再织出千变万化的作品,将人与自然在纺织中融合在一起。”年,她又被授予“文化勋章”,获日本国家最高荣誉。
以下是志村福美的自述:半路出家做染织
年轻时的志村福美
32岁的时候,我离了婚,带着两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当时正好和民艺创始者柳宗悦交流,他对我说:“你母亲会纺织,你也去织布吧。”于是我决定回到近江,以染织为生。
用植物染的丝线织成的裂正式投入之后,我沉迷其中,在我眼前展现出的,是用尽一生也做不到的精彩世界。我就像是漫游奇境的爱丽丝跌进兔子洞那样,窥探到一个神奇的国度:早春时节的梅枝,可以染出的珊瑚色,宛如少女脸颊上的一抹腮红。蓝染的瓮伺、水浅葱、绀等不同程度的蓝,如同海洋与天空。初冬时节,熬煮熟透的栀子果,得到温暖而耀眼的金黄色。还有用苏芳染成的赤红色,云霞一般美丽的樱色,等等。
当初我穷得连一块桌布也买不起,只能把孩子放在东京的养父母家中,在近江的染坊和织坊里学习基本功。我想要有收入,至少能买得起丝线,也想尽早把孩子接到身边。
母亲说:你再不会做出比这更好的作品了《方形纹缀带》局部,年志村福美作品我的第一件作品是在黑石先生的鼓励下做出来的《方形纹缀带》,入选第四届日本传统工艺展。《秋霞》,志村福美的代表作获第五届日本传统工艺展奖励奖
我的第一件获奖作品是和服《秋霞》。这件和服是将普通农妇家用剩下的线连在一起织成的。
《铃虫》年、《七夕》年、《芦刈》年志村福美作品,滋贺县立美术馆藏
做植物染色,就像把孩子渐渐养大一样如今回想起来,我对植物染色的感受和体会强于织作。从工艺的角度看,获取优质的材料是第一要义,是根基。刚开始做染织的时候,我曾把自己用化学染色的丝线和母亲植物染的丝线挂在一起,相比之下,母亲十几年前染的丝线柔和、光亮,富有生命力,而自己的丝线则呆板钝涩。后来染色工艺家芹泽??介提醒我说:“将植物染的织物丢到原野上,两者会融为一体。”从那之后,我决心只做植物染。
记忆中,母亲总爱穿蓝染的衣服。“再没有比蓝染更适合日本女性的装扮了!”这是母亲常说的话。
蓝染染缸和蓝色丝线早晨揭开染瓮的盖子,染液正中开着一朵由暗紫色泡泡汇聚而成的靛花(或叫蓝之颜)。观其色泽,可以察知蓝的心情。待炽烈的蓝气发散,蓝的青春期可以让纯白的丝线在一瞬间闪耀翠玉色的光辉,又迅疾地变幻为缥色;在经历了沉稳的琉璃绀的壮年后,蓝色成分渐渐消隐,当丝线被染成如水洗过的水浅葱色,就是业已老去的蓝之精魂。过了很久我才知道,这种颜色叫作“瓮伺”。所谓瓮伺,指染瓮里带着一点淡淡水色,那是蓝晚年最后的颜色。染织,是我的命运
18岁的志村福美我在两岁时与母亲分离,在叔父家当了十多年的养女。因此我管亲生父母喊伯父伯母。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件事及其带来的影响,都在我对母亲的感情中投下了复杂阴影,但如今想来,一切都是命运使然。
《苏芳段晕染》为东京国立近代美术馆藏
我的母亲小野丰和柳宗悦相识,我也非常尊敬他。在日本,柳宗悦的佛教美学思想影响很深,我的工作中也融入了一些柳宗悦佛教美学的思想。比如:“染色就是染心,织作,需要去了解事物的真实状态。”这都是柳先生教我的最根本的东西。
离开东京投身染织的前一天,我去拜访了富本一枝女士,富本宪吉先生的夫人,她是母亲的朋友,也是名艺术家。三十多年来,她被夹在事业和家庭之间,也有过很多苦恼。每当我创作受阻,都会去找稻垣稔次郎先生(染织家)。先生极少点评我的作品,却会鼓励我:“塞尚一路潜心研求,最后抵达的是自然。自然拥有神奇的力量,抓住其本来面貌,准确无误地表达其中的真理,这是工作的真正根基。”
念小学一年级的志村福美曾经,我以为做一色会耗费十年;如今,我觉得做一色将用尽一生。
以下是志村昌司(外孙)的自述:已经到了重新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的时代虽然我的外婆、妈妈都是从事染织的,但是我一开始并不感兴趣,大学学的也是哲学专业。志村福美在工坊的织机前摄影:AlessandraMariaBonanotte
年的时候,发生了东日本大地震,整个日本陷入社会危机。尤其是福岛核电站泄漏事故,影响很大。听在东北从事草木染工作的人说,如果有核泄露,就不能再从事这项工作了。我就觉得到了重新思考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时代了。从那时开始,我就加入了染色的工作。
织机上的经线外婆最爱的蓝染,是从我孩童时代就有的记忆。蓝靛和其他植物染料不一样,它是养育出来的。樱染、梅染,都是取树枝煮成染液,然后去染色。蓝染则需要发酵、发泡,放置两三周的时间再染色。我们从新月着手准备,到满月开始染色,这与宇宙的运行步调是一致的。母亲和外婆都非常重视蓝染。每一次染色,我们都会很感动。但外婆对我影响最大的,是思考方式。她是在柳宗悦的影响下开始染色的。我觉得柳宗悦民艺思想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从日常生活中发掘美的思考方式。因此我们在手工制作中,学习美的生活方式,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也很重要。
染完了就要织布。织布并不难,只是很费时间。一个普通的纹样,会需要织几个月。具体花多久时间,还是要看它的设计。顺便说一下,在织机上,经线有一千两百支,纬线大概要织四万次,这样“砰砰”地将梭子穿来穿去,然后“打”着做。《紫绀格子》为滋贺县立近代美术馆藏我们面对的当下,是一个追求效率化的时代,而手工艺会花费特别多的时间,如何保持自信?能留下些什么?我想这是外婆生活的时代里没有的课题。对我来说,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把传统工艺运用到教育中,让更多的人了解这件事。部分资料来自志村福美的著作:《一色一生》,上海人民出版社年1月版
《奏响色彩》,上海人民出版社即将出版《我的小裂帖》,上海人民出版社即将出版特别感谢:
志村工作室(ateliershimura)
拙考文化
题图摄影:敏子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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